姐姐、姐夫们都忙,只有老迷能靠上时间,守在老屋里尽孝,给他爸做好吃的。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,他爸中风,半身不遂,一病就是八年,老迷倒是越来越像个孝子,做事也渐渐有了条理。大满潮适合扎猛子,他顺带摸几个海螺,回来煮了,挑出螺肉,剁碎,和上肉糜香菇,给他爸包饺子。退大潮,滩涂悠长显现,他就挖蛤蜊,蛤蜊肉和上六月槐花,给他爸包饺子。从他爷爷到他爸再到他,三代人都是无饺子不欢。
春秋两季,潮水里的新鲜货,他爸也能见天吃上。惊蛰前后,开凌梭成群结队到岸边觅食,老迷站在堤坝上撒网,动作不如渔家地道,也能捞上五六条。这些梭子睡了一个冬天,腹内杂物几乎为零,肉质最是肥厚鲜嫩。
千滚豆腐万滚鱼,老迷似乎都懂。一斤半左右的梭子,搭配老豆腐二两。鱼身斩段,加葱姜料酒,腌二十分钟。热锅下油,花椒粒小火煸香,放入梭子,两面煎出金黄,再投葱姜蒜。加水没过,中火煮开,点白酒和醋,随后放豆腐。文火持续,咕嘟声平稳,炖到好处,团团热气里,都是他和爸的幸福。
他爸口齿已不清,说不了几句就要流口水。一碗鱼汤喝下,孩子般哭起来:“难不成我儿开窍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