布洛赫向费弗尔吐露了审慎的乐观情绪。布洛赫“露宿”乡间,与独一无二的档案分开,夹在业已失去的旧世界和尚未获得的新世界之间,此时的他体会到一种并不讨厌的“脱离”感,这种感觉大约在四个月前的斯滕韦克就已萌发,彼时布洛赫正“开始分发他的尘世俗物”,它也许会在流亡时结束,而一切的身外之物都会被抛诸脑后。类似费弗尔的孔泰,克勒兹的居民也用乡村的热情使布洛赫安心(“我们最后的希望”)。在最近的交流中,之前的一位军官朋友也提到了美妙的“斯多葛主义”(“stoicism”)。布洛赫想到,百年战争并未在克雷西(Crécy)结束,甚至也未能在普瓦捷终结,而那些投身沙场的可怜虫们都没能活着看到最后的美好结局。②布洛赫满足了生存在黑暗时代所需要的全部条件:自我放逐、坚持自律、不屈不挠。③
1940年10月3日,维希政府颁布犹太法令(Statut des Juifs),象征着自7月中旬以来发布的一系列法令的高峰,剥夺了未占领区内法国犹太人作为公民的权利,并规范、限制了他们对国家生活的参与。10月4日,维希向外籍犹太人开刀,授权对其进行拘留和警方监视;三天后的10月7日,政府收回了阿尔及利亚裔犹太人的公民身份。和当时及此后犹太与非犹太社会所认为的相悖,这些行动并未受到德国的指使,也不是为了避免更严重的德国行动而打出的烟幕弹。它们更不是对普遍压力的反应。1940年10月一系列的排犹法案皆由维希政府的高级官员拟定,反犹正式成为法国的政策。这些都是“自发的行为,以达成本土的目标”①。